梦呓思过

【枭羽】哭泣

毫无营养的短打

0.

我该以何种方式诉说我的爱意，或微笑，或哭泣

1.

凯亚很喜欢雨天

这是蒙德人的共识，用凯亚自己的话来说，“雨天里冰冻的力量会更强，很有趣，不是吗？”

凯亚很喜欢笑

这也是蒙德人的共识。

2.

“所以说凯亚真的不是因为借着雨水遮掩脸上的泪水，才喜欢雨天的吗？”

“哈哈，我像是这种人吗？”

凯亚轻抿了一口酒，挑了挑眉，对派蒙的问题微微一笑。

“诶，，

可是喜欢雨天的人不都应该有很，很高深莫测的故事吗？”

派蒙自顾自的环胸低头沉思

“派蒙，高深莫测不是这么用的”见派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空轻叹了口气，转头望向凯亚。“抱歉，派蒙最近沉迷于八重堂的轻小说中无法自拔，忽略她这些奇怪的问题吧”

凯亚粲然一笑，放下了手中的酒杯，贴近了空

“挚友，我当然有很高深莫测的故事了，你想听吗？”

凯亚拖长的尾音，轻佻又甜蜜的语调，好似情人间的呢语，又似染上蜜糖的毒药，一步步引诱人走向无止境的深渊。

“碰——”

酒杯与桌面碰撞的声音，轻而易举地打碎了凯亚刻意营造的氛围，也吓得空一激灵，他扭头看向酒馆老板——正面无表情擦拭酒杯的迪卢克。凯亚眨了眨眼，颇为遗憾地拿起了自己的酒杯，“真是可惜了挚友，我还想跟你分享关于我爷爷的故事呢”

空听见迪卢克冷哼一声，他喝着苹果酿，没敢开口，凯亚还想说些什么，却被迪卢克冷淡的声音打断

“骑士团就这么清闲吗？据我所知骑士团的午休时间就快过了吧”

凯亚耸了耸肩，“迪卢克老爷知道的可真不少”他扔下摩拉，起身向外走去“多谢迪卢克老爷的提醒，挚友，我们下次再见。”

3.

“可恶不管怎么想，凯亚都应该是有很悲情故事的人吧，他肯定是躲在雨里偷偷哭了....诶，凯亚呢？”

终于从自己的世界脱离出来的派蒙环顾一圈，却未见凯亚的身影，空无奈的看着她。“凯亚刚才走了”

“诶，难不成是秘密被我说中了，哼哼，不愧是我”

派蒙叉着腰一副得意的模样，空移开目光不忍直视

“迪卢克老爷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？”

派蒙自信满满的向迪卢克求证，迪卢克肉眼可见的沉默了，他擦拭酒杯的手微微一顿，摇了摇头，面上仍看不出什么情绪

“他一直都没有学会哭泣”

“诶？”

派蒙望着迪卢克一时，不知道是该震惊自己猜错了，还是该震惊凯亚竟然不会哭泣，她飞到空的身边，使劲晃着空的肩膀，空被她晃得回了神，他看向迪卢克，斟酌的开口

“在提瓦特哭泣也要学习吗？我还以为这是一种本能”

迪卢克放下酒杯

“我想在任何世界哭泣都是一种本能，凯亚他并非不会哭泣，只是他一直都习惯忍耐。”

4.

凯亚讨厌雨天

厌恶的情绪得追溯到模糊的幼年

父亲手心的温度，早已被无情的雨水打散。凯亚扯了扯身上那件单薄的斗篷，宽大的斗篷吸足了水，沉重的黏在了他的肌肤之上，冷湿的雨水顺着斗篷一点点蚕食着剩余的体温。凯亚蜷缩在树下，紧紧拥住自己的膝盖，企图让自己暖和一些，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雨水噼里啪啦的砸落在他的身上，密密麻麻的疼痛彻底将他包裹起来。凯亚紧紧咬着唇，一声未吭，只是将头埋的更低了一些，他颤抖着，对死亡的恐惧，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掐住了他的咽喉

但他没有哭

父亲说，眼泪是软弱之人无用的证明

所以他没有哭，雨水打湿了他的睫羽，顺着脸庞滑落

难道父亲是因为眼泪才将自己抛弃的吗？

可是父亲，明明是雨水模糊了我的眼眶

泥土冰凉的气息一点点蔓延至全身，心中的委屈与恐惧被凯亚拧成了球，皱巴巴的丢弃在一旁，他任凭冷气占满了整个心房

再等等就好了，等雨停了，父亲就会回来了

凯亚这般想到

那天的雨下的很大，他也一直没能等到父亲回来接他

克里普斯感叹着凯亚更像一位哥哥，凯亚笑得羞涩，躲在迪卢克的身后不肯说话。迪卢克一边紧紧握着凯亚的手，一边气呼呼地强调着自己比凯亚大了七个月，自己才是哥哥。克里普斯揉了揉他的红发，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。火系神之眼的拥有者体温普遍偏高，两个小孩相握的手此时已经有些黏糊糊了，但他们谁也没松手。克里普斯将来两人揽入怀中，凯亚半抿着唇，紧紧握住迪卢克的手，似乎察觉到了凯亚的不安。迪卢克投来了一个疑惑的眼神，他轻轻捏了捏凯亚的手心，想让他放松下来。克里普斯亲吻着两人的发型

“迪卢克我是说凯亚比你更沉稳一些不是吗？”

凯亚眼中的十字星紧缩了几分，他丝丝咬着唇瓣，惴惴不安地望向克利普斯，而克利普斯轻轻抚摸着凯亚紧绷的背脊。

“凯亚，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像迪卢克一样调皮捣蛋，你不必过早的长大，我们是你的家人，我们会一直爱着你，再多依赖我们一点，好吗？”

“很抱歉，我.....”

凯亚的面色白了几分，无神的瞪大着眼，唇畔上下开合着，却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。克利普斯叹气一声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。

“凯亚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不需要道歉，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放下心结，不过没关系我们慢慢来，好吗？我们永远也不会抛弃你的，你以后都不会是一个人了，我保证”

凯亚怔怔地望着克里普斯

“啪哒，啪哒”

豆大的泪珠如倾泻的山洪，一下子冲破了束缚，凯亚无声的落着泪，他埋入克利普斯的胸前，衬衣很快被沾湿一片。克里普斯搂着他，“做的很棒凯亚”。

一旁的迪卢克云里雾里，他轻轻拍着凯亚的后背，皱着眉，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不满

“父亲你将凯亚惹哭了，你应该向他道歉。”

温馨感人的氛围被打破，克里普斯无语了一瞬，他看着瞪着自己的大儿子，又看了眼怀中还埋在自己胸前的小儿子，狠狠揉乱了迪卢克的红发，柔声道

“我向你道歉，凯亚。”

凯亚抬起头，眼角泪珠未干，他却笑得灿烂

心中的寒气被暖意冲散

父亲我不是软弱，只是.....

是什么呢？凯亚模模糊糊却得不出答案。

5.

凯亚喜欢被雨淋湿的感觉

也很赞同迪卢克所说的那句，雨水带不走那些污泞的心。

雨滴砸落在他的右眼之上，普通的雨浇不灭元素力，所以灼烧感人如附骨之蛆一般吞噬着凯亚的痛感

凯亚躺在泥地之中，浸湿着寒气的雨水，一点一点滴入他的心中，又一点点凝成了冰霜。手边的神之眼还幽幽闪着光，神明注视的产物，对于不信仰神明的坎瑞亚人与其说是赐福，不如说是嘲讽。残缺的造物诚实的折射出主人碎泪的心，凯亚轻松的站起身，却又被雨滴狠狠摁了回去，他愣愣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——今晚没有星星

一如多年前的雨夜

不过这一次没有克利普斯老爷把自己捡回去了

捡回去

凯亚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，他扯了扯嘴角，挤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

他突然想起了儿时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

原来哭泣的前提是被爱着啊

爱

凯亚笨拙的尝试发出这个音节，像是咿咿学语的稚童，声音在喉结处滚了一圈，最终也只是被雨水无情的打散。支离破碎的音节像是毫无意义的呜咽，压抑着，顺着雨滴不知滚落何方。

我不爱迪卢克，迪卢克也不爱我

凯亚这般想着

雨会冲刷满身的血污，却洗不尽心灵上的阴霾。

6.

“迪卢克老爷很了解凯亚呢”

派蒙听的入迷感叹着喝了口果汁，空摩挲着杯壁，踌躇着开口

“那，迪卢克老爷为什么不帮凯亚呢？”

“对啊对啊，为什么迪卢克老爷不救凯亚呢？”

迪卢克拿起调酒器

“救？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”

“诶，迪卢克老爷这话说的好无情啊”

没理会派蒙的咋咋呼呼，空握着杯壁的指尖微微泛白，“那如果凯亚选择了坎瑞亚呢，迪卢克老爷你会怎么办？”

“他不会”迪卢克冷淡而又笃定的开口，他将新调制的果汁推到派蒙面前。“他有选择的权利，只是他始终没能下定决心”

“那如果不是他自愿选择的呢？”

“我会带他回家”

望着迪卢克，空喝了口果汁没有开口，派蒙扯了扯空的衣角

“旅行者，你在担心你妹妹吗？”

“身为兄长，理应支持他们的决定，他们自愿，无论结果如何，我们陪他一起面对，如果他们是被迫的”迪卢克冷哼一声，“那我们就将那些阻碍他们的人斩尽”

“哇哦，旅行者和迪卢克老爷的感情完全共鸣了呢”

迪卢克轻咳一声，展露了一抹浅淡的笑容

“并不完全一样，凯亚不仅是我的义弟，也是我的爱人”

空松开紧握酒杯的手，“我明白了，谢谢你，迪卢克老爷。”

“诶，是喜闻乐见的HE呢”派蒙一口饮尽杯中的果汁，“迪卢克老爷，再来一杯钩钩果汁”

“派蒙你带够摩拉了吗？”

“不是有旅行者你吗？”

“迪卢克老爷，我把派蒙抵押给你让她自己还吧”

“什么，旅行者你太过分了！”

迪卢克没有开口理会他们的打打闹闹，他的目光飘向门外——有人逆着光，斜倚在门口

“一杯午后之死，迪卢克老爷”

凯亚看向吧台明媚一笑，迪卢克看着他，勾勒出一抹淡笑

“卖完了”